我拉紧她的手,想帮她系好外衣。可我感受到了她的瑟缩,她想逃离,想要歇歇气,因为她清醒过来了,想必是觉得羞愧,此时不敢面对我。
我都是怎么教她的……我希望她不要再为我作践自己。她这样乞怜似的求我要她,若我当真没有把持住,后悔的定是她。而我把持住了,羞愧难当的也是她。不论怎样,她都学不会这个道理。
“花官,不要再为我作践自己。你好好冷静冷静……我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你。等你明日清醒了就来找我。我有东西要给你。”
我松开了她的手。
这一放手啊,就是六年。六年呵。
辗转反侧,坐立难安。我没有睡着,洗了冷水澡,换好她惯爱看我穿的白裳,将琴摆好等着她来。
很早很早,外面的天都还沉着。我已坐在桌案前,一边留意外面的脚步声,一边想着昨晚那一幕幕荒唐,心中澎湃起汹涌的浪,为她于我的爱已至那般奋不顾身而欣喜若狂,又恨她总是为了追逐一个不堪的我而去作践她自己。
让我说些什么好。这是我的荣幸,亦是她的不幸。因为我,她总是学不会挺起脊梁。
一个挺不起脊梁的、卑微怯懦的、闹腾的人,一个我本应该最厌恶的乞丐。她真的很讨人厌,可我真的很喜欢。她在我身边讲蹩脚故事的样子,她费尽心思讨好我的样子,她被我怼得噎住的样子,她小小年纪拼了命地和我说她喜欢我的样子。都让我爱惨了。
想到这里,我的嘴角抑制不住向上弯。望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,纵然今日还是下雨,我也觉得放晴了。我将她的卖|身契拿出来,放在琴边。已经能料到她知道这张纸契被我买下来时欣喜的笑脸。
我等了许久。从天逐渐放亮,到逐渐暗淡,已近黄昏。外面的雨愈来愈大。
昨晚那盆水太狠了?她太伤心不想见我?或是太羞愧不敢见我?或是因此染上风寒?我赊了去祭拜父母那天的假,冒着雨去找她。
花神庙,不在。天桥,不在。找不到小春燕、也找不到酸秀才。我跑到上回找到她的梨花小巷,敲响敏敏的门。
她红肿的眼让我一瞬想到她和酸秀才的事,我始终相信他们会在一起,就像相信我和花官会在一起那样。那时我还无知无觉,以为敏敏哭的是她自己。
“她在你这里吗?”我问敏敏。
她却对我冷笑,红着眼冷笑,“不在,她累了,休息去了。”
我怔愣一瞬,稍微放心了些,“她今日没有来找我,我以为会在你这里。”
“她为何要日日来找你?”敏敏的声音为何哽咽,哽咽得让我心惊害怕。
“……”但她说的是事实,只是我习惯了花官日日来找我。我也很喜欢她日日来找我,很喜欢自己等着她的感觉,“她去哪里休息了?我去找她。”
敏敏竟哭着同我笑起来,我有些莫名,莫名地惊慌。她对我道,“景弦,她去别的地方休息了,你找不到的地方。若想知道,你可以去淳府问小春燕,看他愿不愿意告诉你……不,如今你应该尊称他一声三少爷。”
那一瞬灌入我脑中的信息太多,我仿佛得到了报复一般被人捏紧了心脏,捏成血浆,又丢在地上狠狠践踏。我头脑发热,喉咙抻紧,朝她口中的淳府冲去。
心跳如鼓,耳畔是如雷动九天般的风声,喧嚣又霸道。
我远远看见小春燕……不,那个时候应该叫他淳雁卿了。我远远看见他穿着一身锦裳立在淳府大门前,双眸猩红,望着一方挪不开眼。他在哽咽,无力地哽咽。
有什么东西顷刻间就破碎成渣,我慌了。怕得浑身发抖,慌得失去理智。
“她去哪儿了……去哪儿了?去哪儿了?!”我只在风中听见自己的嘶吼声,紧紧拽住他的衣领。
他只是淡漠地缓缓将视线落在我身上,布满血丝的眼中尽是恍然大悟之后悲伤绝顶的笑意,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……景弦,原来你是在乎的……”最后几个字,几近无声,弥散在风中,让我狂躁不已。
“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,或许是浪迹天涯,无处不去。”他这样对我说。
我揍了他,逼他告诉我。他没有还手,也就没有告诉我。我宁愿他还手。
“景弦,她再也不会回来了。是你把她逼走的。她应该恨你,或者忘记你。”
这是他留给我的话。我逐次疯狂,跌跌撞撞跑回小巷,再次拍响敏敏的门,咬牙切齿,“她去哪儿了?!”
敏敏平静地看着我,像看个残了心的野兽,用那种可怜与憎恨的眼神,“她去别的地方了,今早就已不在云安。”
“你觉得我会相信?!她身无分文,人生地不熟……”我知道,我此刻的心已相信她所言。只是不愿意承认。不愿意承认她真的放弃了我。
“景弦,她只是因为喜欢你才有些傻,但不是没脑子。身无分文可以再赚,人生地不熟也会认识新的人,渐渐熟起来。忘掉这里,忘掉令她伤心欲绝的一切。她的记忆可以被替代,可以更新,她的心也可以有一些更重要的人来为她填满。”
“只不需要你存在,唯独不需要你,她便能快活许多。景弦,她不要你了。你该庆幸,她终于不想要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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